“我是一個愛冒險的人,不為別的,就為了靈魂深處的騷動。”當一個人鐘情于冒險本身,隨之起伏的財富故事也許只能作花絮看20世紀80年代初,他游蕩在西藏阿里高原茫茫的無人區;90年代初,他混跡于全球金融中心華爾街……游戲人生,冒險是他過去二十幾年的全部,也將是他生命的全部。他就是香港匯金資本首席顧問蕭洪馳。
漂泊西藏,冒險基因的激蕩
冒險嵌入到蕭洪馳的靈魂深處。西藏深深打動了蕭洪馳,西藏一年的漂泊是他生命的轉折點。佛教講求“因”和“果”,如果說在西藏冒險是“因”,那么在美國的歲月就是“果”
1980年,改革開放初期,蕭洪馳考上了對外經貿大學。大學五年級下學期,他在糧油進出口總公司實習,經歷了國企的壓抑和無奈。因此,畢業后,他選擇了留校任教,他貪戀的是那份不用整天坐班的自由,并暗自希望有一天可以出國學習,但誰又知道這樣的機會何年何月才能輪到他。
等待蕭洪馳的并非是想象中平穩的書齋生活,留校的幾年他每年換一個工作地點,他不安分的靈魂也因此激蕩起來。
第一年他還在北京,第二年就去江西農村當了一年中學英文老師,響應中央當時的號召,到農村支援教育。“一年后,我應該回到對外經貿大學,但總覺得回學校后又是一成不變,沒勁。”坐在《新財經》記者對面的蕭洪馳突然眼睛一亮,右手輕拍桌子,爾后喝了一口碧螺春,一連串的動作似乎提醒著記者:“我的冒險歷程正式開始。”
從江西回到北京,蕭洪馳打算去西藏支教,他認為西藏最適合冒險,最適合冒險。為此,他一連給中央講師團、經貿大學和外經貿部寫了六封申請書,都沒有回音。第七封信給他帶來了轉機,對外經貿大學直屬對外經濟貿易部,這封申請書引起了當時對外經濟貿易部副部長李嵐清的注意,蕭洪馳因此獲得批準,有機會前往西藏的日喀則。畢業三年,這是他去的第三個地方。這一年是1987年,蕭洪馳24歲。
“當時都認為西藏是個荒蠻之地,沒有人愿意去。而真正想去西藏的人又哭著喊著要去,被認為是一幫‘瘋子’。”蕭洪馳坦言自己就是“瘋子”中的一員。
在北京飛往拉薩的航班上,蕭洪馳的人生再一次發生戲劇性的變化。“當時,飛機上一群老外在聊天,我發現他們對中國有很多誤解。”蕭洪馳開始回憶當時的情形。由于有較強的英語功底,蕭洪馳加入了老外的討論并進行激烈的辯解。就在此時,走過來一個頭戴鴨舌帽的中年人,他看著蕭洪馳和這幫老外辯論了很久。下飛機后,講師團領導對蕭洪馳說:“你就別去日喀則了,留在西藏自治區外辦當翻譯吧!”原來那個戴鴨舌帽的是當時的西藏自治區黨委副書記丹增。
順理成章,蕭洪馳下了飛機徑直去了外辦。當時自治區政府要派工作人員深入基層做一些調查,在惡劣的地理環境與氣候下,一些剛到西藏的人開始打退堂鼓。外辦的領導對蕭洪馳說:“你剛來,不去也沒有關系。”但蕭洪馳卻異常興奮:“我非常愿意,因為有危險我才去。如果真出什么意外,犧牲就犧牲吧!”看似這是個輕視生命的人,但不會有誰能夠理解他那種根深蒂固的冒險基因。
在寺廟里的那段時間,他與喇嘛們同吃同住,喝酥油茶、吃糌粑,漸漸上了癮,他甚至也把頭發剪掉,與喇嘛們一個造型。
在西藏的日子,蕭洪馳還利用業余時間走遍了川藏公路、青藏公路以及阿里高原。
阿里位于西藏西部,平均海拔4500米以上。西藏是世界的屋脊,而阿里則是屋脊上的屋脊。當今天很多人拜倒在阿里的“石榴裙”下時,蕭洪馳早在上世紀80年代就已經征服了她。冒險阿里讓蕭洪馳一睹古格城堡遺址的真容,那是古戰爭遺留下來的文明,“我還撿了一個盔甲”。
蕭洪馳在阿里待了一個多月,沿途只有茫茫的雪原。天蒼蒼野茫茫的西藏帶給蕭洪馳心靈的激蕩將影響他一生。
奔赴美國,學了日語再做外匯交易員
這個世界不缺想法,但很多人都惰于行動。“對于冒險,我從不多加考慮,從來都是說做就做,也從不過早計劃好行程。如果遇到意外,就算死了,我也不后悔,人生本來就無常”
1988年,蕭洪馳離開西藏,就在那年,他獲得了去美國的機會。當時對外經貿大學和美國雷鳥商學院有交流項目,對方派學生來中國,中國派老師去美國。
“選課程時所有的學生都目標明確,有的想學金融,有的想學營銷或者其他。唯獨我例外,我對學什么無所謂,哪門課容易拿學分我就學什么。文憑嘛,就是一個敲門磚。”于是,蕭洪馳在美國選擇了兩個日語學分,就因為學日語拿學分快,他的這一舉動讓他的同學們深感愕然。
蕭洪馳只用一年就修完學分,順利拿到了雷鳥商學院的MBA學位,成為中國早期的海外MBA.畢業后,蕭洪馳寄出的第一份簡歷就讓他順利地在華爾街找到了工作,而人家看上他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他學過日語,因為那時日元正紅火。這是一家金融集團,名為MAI,總部在英國,主要做外匯和債券。
游歷西藏的那段經歷對于他獲取這份工作也功不可沒。面試時,蕭洪馳對MAI人力資源的負責人大談自己的西藏歷險記,對方被深深吸引,蕭洪馳因此輕松過關。
蕭洪馳開始了在MAI做外匯交易員的工作。80年代末期,電腦不像現在這么發達,蕭洪馳面對的不是清晰的電腦屏幕,而是一堆按鈕,一個按鈕代表一家銀行。蕭洪馳說:“每天的工作就是面對一堆僵硬的按鈕瘋狂吼叫。”這樣似機械非機械的工作持續了半年,蕭洪馳被公司派去做金融研究,目的是為了擴張東亞市場,更準確地說是為了研究香港市場。
1997年,香港回歸,很多國外投資者因擔憂回歸后的香港市場會出現變數而紛紛考慮從香港撤資。MAI也面臨同樣的問題,而且MAI在香港公司的合伙人首先決定撤資。此時,MAI要么像合伙人一樣撤退,要么另找一個合伙人,要么買下對方股份獨立運作。正是蕭洪馳的研究報告讓MAI董事會一致同意在香港繼續獨立運作。
“我非常看好中國經濟發展的大趨勢,中國股市潛力巨大,而且有大量的銀行儲蓄作為股市的資金源。雖然單個股民的資金量小,但股民整體的力量很大。”此外,蕭洪馳還在報告中輔以《易經》、老莊、陰陽五行等進行佐證,“老外對這些很‘中國’的東西并不很了解,但我盡我所能講解明白,他們未必真懂,但還是愿意相信我。”蕭洪馳的自信非一般人能比。
隨即,蕭洪馳要求公司派他前往香港,因為他認定香港1997回歸即將來臨,一定好玩。這一年是1991年。MAI在香港的業務除了做外匯和債券,還為路透社、彭博社等機構提供即時的全球外匯和債券交易信息。MAI在倫敦、紐約、洛杉磯、東京、新加坡和香港等地的分公司的第一手交易信息連在一起,就可以完整提供24小時即時金融信息服務。蕭洪馳的工作就是將這一金融信息網絡建立起來。這項工作剛完成,他就選擇了辭職。
冒險的基因再一次在體內作祟,按部就班不是他的作風,也是他所不能忍受的,他必須動起來,在浪跡天涯中尋找生命源。他買好了一張全球機票,開始新的冒險旅程,身邊的人再一次認為蕭洪馳瘋了。
涉足投行,游戲其中玩味心跳
2002年,蕭洪馳終于找到滿足自己冒險欲求的工作,他開始涉足投行從西伯利亞回到中國,蕭洪馳投資發電廠,狂賺一筆,并在盈利高峰期將企業賣掉。隨后他投資IT業,結果破產,負債累累,再一次去了香港。在香港,他被獵頭相中,成為美國一家大型上市集團的亞洲業務總監。
2002年,蕭洪馳進入香港博大資本(即現在的匯金資本)。
投資銀行作為資本市場的重要中介,主要從事證券發行、承銷、交易、企業重組、兼并與收購、投資分析、風險投資、項目融資等業務。如果說做投行如同下圍棋,那么,企業就是棋子,也是整個游戲的道具。
據蕭洪馳透露,匯金有很多內地的企業客戶,但融資基地在香港,外資居多。匯金過去主要做IPO,現在主要進行資源整合,幫助香港上市公司和內地公司做兼并和重組。“我們做得最多的是香港的上市公司,因為我們最熟悉香港的聯交所。”
當記者問及蕭洪馳所參與運作的具體案例時,他以商業機密為由不愿多談。但他很坦白地告訴記者,投行業有很多“貓膩”,“對真正的投行中人來講,也都司空見慣了。投行和法律的游戲,就是人類自己制造的一些很復雜的規則在博弈。什么都是相對的,就算美國、香港等一些相對成熟的市場,絕對透明也是不可能的,都存在黑幕。這個社會就是一小群人制造出大部分人不懂的復雜的游戲規則,讓大家拼命學懂,然后大家在游戲規則里兜圈子,賺錢的永遠是那一小部分。”
在交流過程中,蕭洪馳談及母公司侵吞上市公司資產這一當下熱炒的話題,他說,“這個問題在上市公司早已心照不宣,而且有些上市公司拿著募集來的錢去炒股,非常混亂。總體而言,內地的商業規則還很不完善。在內地,做什么事情都得依靠關系,包括能不能上市,能不能拿到項目。”
內地的上市公司習慣于關系公關,這是內地和香港的差距,反映出整個商業環境的差距。這種差距主要體現在文化和法制環境,在香港做投行,是在兩種不同的文化中穿梭。
財富本就險中求,為了財富鋌而走險,大有人在。“中國股市的前十年,很多上市公司的領導者因這樣那樣的問題被‘拉下馬’,原因就在于大家只顧眼前利益,不管明天發展如何。”蕭洪馳頓了頓,接著說,“法律、規則都不是問題的本質,關鍵是中國正處于一個人心混亂的亂世。我認為現在是中國文化最艱難的時刻。為謀取一己私利,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深深影響了年輕一代,這是最可怕的。”
兵荒馬亂入前蘇聯
20年代90年代初,隔壁的蘇聯人民轟轟烈烈鬧解體。此時,外國人對蘇聯唯恐避之不及,蕭洪馳卻生怕去不了那里。盧布瘋狂貶值,手握美金的人可稱得上“大爺”,蕭洪馳就舉著全球機票、扛著美金在前蘇聯當了回大爺。
兵荒馬亂的時候,他去了列寧山,看到了倒賣服裝的中國倒爺;他大搖大擺地行走在有名的阿爾馬特大街,還買了幅精美的油畫……最讓他得意的是終于欣賞到原汁原味的芭蕾舞《吉賽爾》、歌劇《浮士德》,并從莫斯科乘坐了七天火車穿越西伯利亞鐵路,回到熙熙攘攘的北京。對于前蘇聯之行,蕭洪馳非常滿足,甚是得意。
記者手記
當大多數人選擇安穩的生活時,蕭洪馳卻選擇了流浪。流浪是要付出代價的,流浪者的靈魂在孤獨中自慰。
蕭洪馳的下一個計劃是復興中醫。為此,他走遍神秘的湘西,尋找潛藏于民間的真正的中醫。清明節期間,蕭洪馳組織了一次“中醫養生探險之旅”,帶領匯金公司及其他投行界人士共三十多位來到湘西。在采訪的最后,蕭洪馳告訴記者,他已經找到心目中理想的民間中醫。
一個做投行的人要復興中醫?
蕭洪馳的冒險仍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