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不是贖罪
《新財經》:北大一百一十周年校慶,您被評為“十一大杰出校友”,但很多人只承認“十大校友”,認為您是拿錢砸出來的,因為,不久前您給北大捐了一個億。對此,您怎么看?
黃怒波:是的,那十位都是泰斗級人物,但我也不認為我不行。不一定做導彈才是成就,我給北大捐一個億也是成就。
《新財經》:您在慈善榜上排名很靠前,您怎么看待中國的慈善事業?
黃怒波:我做慈善很久了,現在都沒有信心了。
慈善不是贖罪,慈善應該是社會的第三次分配。而我們的慈善則像一種懲罰,你捐不捐都有罪過。富人沒有罪。他的罪,就是比別人早富了。
做純粹的詩人,生活很艱難
《新財經》:考慮過以寫詩為生嗎?
黃怒波:在現代社會,詩人已經被邊緣化了。做一個純粹的詩人,生活會很艱難。
《新財經》:現在寫詩的人越來越少了。
黃怒波:有一次參加一個論壇,我坐在臺上與大家對話。一時豬油蒙了心,在回答提問時,張口來了句:我是個詩人。話一出口,哄堂大笑,我后悔不已。說什么不好,干嗎說自己是詩人呢?現在你說你是個詩人,就像是馬群里蹦出個叫驢似的。
詩歌永遠是小眾的,詩人要耐得住寂寞。
《新財經》:詩人容易憤怒。您的名叫怒波,現在還憤怒嗎?
黃怒波:傷感還是有的,還是很情緒化的。很多項目就是賺錢,如果談不來,我也不做。有的商人和魔鬼都能談判,我做不到。
雙重身份讓我分裂
《新財經》:既是企業家,又是詩人,您能做到在這兩者之間自由轉換嗎?
黃怒波:每天我坐著豪華車,看著報來上班。看著滿街男男女女發瘋似的擠公共汽車,生怕遲到,我的心里就有一種偷了別人東西的感覺。
做企業究竟為什么?為什么有人為了錢挖空心思?為什么我坐豪華轎車別人坐公交車?這是不公平的,作為詩人,我就得批判。
我在企業第一線,對社會的了解更深入,也有更多的反思。作為詩人的我批判,作為企業人的我。我寫的《小兔子》等,不是其他詩人能寫的,因為這源于我企業第一線的經歷和感受。我是被詩人派到企業第一線的間諜。
《新財經》:這是一種分裂嗎?
黃怒波:這是一種分裂,一個是黃怒波,一個是駱英。我要回饋社會,就是詩歌拷問的結果。
災難就在下一步
《新財經》:您怎么評價現在的中國企業家?
黃怒波:中國的企業家普遍亢奮,太瘋狂、太貪婪、太炫富。大家都覺得這是一個歷史機遇,有著無限機會,都愿意冒險創新,瘋狂擴張,做什么都想做到壟斷。
其實,是一個時代、一個國家成就了我們。我們只是趕上了好時代,糊里糊涂就賺了錢。我們不能失去理智。
《新財經》:那就是說,企業家需要自我反省?
黃怒波:可以說,中國還沒有形成一代企業家,心態和心智都不成熟。中國的企業家正處于集體發燒狀態。
我們發展才二十年,掙錢才十年,下面的十年、二十年要拼人才,拼團隊。機遇在下一步,災難也在下一步,一定是這樣的。不管是國企,還是民企,都已經發展到了一個臨界點。
《新財經》:為什么災難也在下一步?
黃怒波:以地產企業為例,美國次貸危機后,國家緊縮銀根,這樣,房地產企業的現金流就會受到威脅,活得越來越艱難。這是我認為臨界點來臨的一個重要原因。
中國已進入了一個通脹通道,國家要控制資金流量,這對企業是致命的。真正的危機不在今年,而在明后年。所以,我們不碰住宅地產,只做旅游地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