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成本固然重要。如何達到交易成本的最小化卻并非如同經濟學家一廂情愿所期望的那樣。產權清晰的社會基礎是信任感。信任的社會基礎是除利潤最大化外的習慣因素。因習慣性因素使然,源于“經濟人”的交易成本假設并未考慮到權力,文化,習俗對經濟歷史發展的影響。在某種程度上,新制度主義經濟學的代言人:經濟人(Homo Economicus),并未考慮到這些習慣性社會因素。
舉一例,中國農民到城里打工,往往通過親戚,老鄉,同學的網絡,并非完全因為這些途徑能降低交易成本。也許,他們也打過小算盤,比較一下中介費用。但在某種程度上,非確定性的存在,往往迫使他們用在村里習以為常的人際交往方式去尋找機會。那么,農民選擇的動機既是非理性,社會習慣的表現,同時也是社會結構中‘路徑依賴’(Path Dependency)的表現。
習慣,使我們對已熟悉的路徑產生依賴感,服從性別,權力,文化,制度的裁決。一方面,這些內生力量對經濟發展的貢獻就如同凡伯倫(Veblen)所說“個人不斷調整方式以適應目的”終歸于一不斷學習,漸進,調整的過程。另一方面,對其之前的道路,我們別無選擇,只能逐漸適應,并加已修正。從這一角度來看,我們對經濟變革的了解應該綜合靠量歷史,文化和政治因素,并考量當前的形勢,做一有利于長遠發展的社會選擇。正如馬克思所說的:
“Men make their own history, but they do not make it just as they please; they do not make it under circumstances chosen by themselves, but under circumstances directly found, given and transmitted from the past. The tradition of all the dead generations weighs like a nightmare on the brain of the living.”
出于經濟人假設,新制度主義經濟學在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一種反歷史的觀點,即一切以利益最大化為前提,一切可存在的制度即是能最大化個人利益的制度。這種趨勢與新古典主義經濟學一脈相承。不可否認,利益最大化是一重要的假設,但不要忘記,如果人類社會的一切生產,交易,關系都以利益最大化為原則,那么,我們也無須談論歷史給予的道德和價值觀。
新古典主義經濟學往往把習慣性因素如文化,政治,視為外部變量,事實上,這些因素是不可或缺的內生變量。索洛斯增長模型的剩余(Solow‘s Residual)能達到80%,并不能完全由技術創新來解釋,某種程度上,技術創新應是制度演進的結果,如歐盟的保護性政策,這些廣義的制度因素在很大程度上存在于由國家,民族,文化的底蘊。同時,也是該國當前政策選擇的產物。如同韓國有所選擇的,偏向大企業的,縱向聯合的產業政策。
值得爭議的是,在某種程度上,制度的選擇的基礎應該是社會的多元化。所謂多元化,即具有主導功能的社會制度本身具有“非純潔性”(霍奇遜)。因為有所選擇,所以能遷就。舉一例:市場經濟之所以被中國所利用,正是因為市場經濟的原則本身具有某種創造性的模糊,設計上的方便。如果交易成本能夠決定制度的合理性,那么,是否決策者就能找出并做出交易成本最小化的決策。事實上,在現實生活中,各種交易成本是很難確定的,不但如此,比較各種交易成本以確定某種制度設計的合理以否,基本上是不可比的,如比較臺灣和大陸對產業地點的交易成本結構。
社會的變革,在很大程度上應該是社會結構的多元化。其功能并非為降低交易成本。社會變革是不以交易成本為前提的。相反地,社會變革是主觀能動性(human agency)對習慣性勢力的不斷修正,從而改變意識形態,生活習慣。終歸如凡伯倫(Veblen)所說:個人不斷調整方式以適應,歸于一不斷學習,漸進,調整的過程。